故乡的大红椿树哟,我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你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哪些是你最喜欢的,哪些是你最牵挂的,哪些是你最期待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比如你见过的人,遇到的事,走过的路,喜欢的东西,各有各的不同。比如,如果有人问你,你最喜欢的树是什么树,你会怎么回答呢?我会告诉你,我最喜欢和牵挂的就是我故乡阿巧那棵又老又大的大红椿树。
故乡大红椿树近景阿巧地处金沙江干热河谷的半山地带,兼具热带亚热带气候和植被特征。比如能够种植甘蔗、花生等作物,也能种植玉米、高粱等作物;生长着仙人掌、攀枝花和红椿树等树种,也有松树、杉树等树种。所以,我的故乡有些地方植被很好,也有些地方植物比较差。故乡四周群山环绕,就如一把农用“撮箕”把我们村保护起来。而在这把“撮箕”正沿,又有一个小山包,我们村子称之为“庙包”。据说以前在这里有一座庙。在庙包和村子之间又有一片很大很平整的土地,这就是云贵高原很常见的“坪子”。所以我们村又常被称为“阿巧坪子”。我最喜欢的大红椿树就座落在这个坪子边缘的庙包上。
故乡大红椿树中景红椿树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但大大小小的红椿树在阿巧其实还是不少的。在村子中间就有两棵,记得我小时候这两棵树还不大,现在长成参天大树,树脚已经成为老人们经常纳凉休憩的地方。但是与庙包的那棵大红椿树比就不是一个级别了。庙包的大红椿树高约数十米,据专家考证树龄约年,已被列入禄劝县古树名录保护。它的根茎部分七八个壮汉都只能勉强围得过来。大红椿树整个枝枝叶叶铺展开来就好像一张大网,把一半的庙包和一部分坪子地遮盖着。我想用撑开的伞来形容它,但实在不符合,我也无法用一个占地多少亩或多少平方米的数字来形容它,因为它实在也太大了。这么说吧,夏天时候,如果连上被遮盖的土地,全村几百口人全部来树下乘凉,恐怕都不显得拥挤。因此,你就可以想象这棵大红椿树所显示出的那种壮美和它对整个阿巧村人所具有的意义。在全村老老师小小的眼中,它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外出阿巧人如果有时间异乡聚在一起,很难不谈到大红椿树,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红椿树情节,再长时间也无法抹去。
故乡大红椿树远景大红椿树对于孩子们来说更是天堂般的存在。夏天放学或者周末,家长要求每个孩子都要去地里找猪草,而坪子地玉米丛就是孩子们的首选。一方面这里猪草又肥又多,找猪草不费力,更重要的是这里挨着大红椿树。大家找完猪草,就会约起到大椿树下玩耍。实际上小朋友们事先就有准备,这个时候大家变戏法似的,有的拿出扑克,有的拿出煮熟的红薯、鸡蛋或者其他什么吃的,反正家里有什么就拿什么。伙伴们一边打扑克,一边尝着美食,一边打闹着,有说有笑,不亦乐呼。那时候的童年啊,虽然简单,却也有趣,有找不完的乐子。在大椿树下庙包平地上,嬉笑怒骂是常有的事,有时还进行摔跤比赛什么的,也经常有小朋友打输了哭着鼻子回家的。有时也会告家长、告老师,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事情不大,有哪个家长或老师又会把孩子们玩乐时的小矛盾当回事呢。而孩子们更是,事情一过,第二天又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好兄弟,前一天的小过节早就烟消云散啦!
故乡亲友家的葡萄倒是常常还有这样一种情况。大家猪草都只找了一半,就有人鼓动玩扑克,经不住诱惑的同伴纷纷上钩,大摆起阵仗来。当时我记得打扑克叫“甩小二”,大家在大红椿树下一甩起小二就不知天昏地暗,更不用说找猪草了。等天色暗下来发现猪草还不找够的时候,大家才愁着怎么回去向家长交待的问题。这时候,往往就有一个狗头军师站出来:“那还不简单,大家去找些柴棍来!”于是纷纷去找柴棍。只见狗头军师拿细柴棍插在背篓深度的中间位置,架起一个空架子,那样背篓下半部分是空的,然后他命各人把自己的猪草放进去。这样看起来背篓就满啦!还稍尖!然后大家有的高兴、有的忐忑,各自背着猪草回家。遇到头脑灵光的孩子,到家就赶快把猪草往家里的猪草堆倒去,然后收好柴棍悄悄丢到柴堆里。妈妈没有时间或精力管,或者看不出来,他就躲过了一劫。如果是粗心的小朋友,回来把背篓直接踲在猪草堆旁就去吃饭了。等妈妈来垛猪草时才会发现这又好气又好笑的一幕。妈妈心情好时哑然一笑也就过了,谁还不是从小时候过来的呢。万一碰到妈妈心情不好时,那一顿臭骂或者“毒打”(往往是细条子伺候,我们也叫“吃跳脚米线”,一笑)也就免不了了,心里有时也会不由得埋怨那狗头军师起来。
故乡馋人的大牛头过年的时候,是大红椿树下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小朋友们盼望已久的时候。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物质不像现在这样丰富,鸡鸭鱼肉当时都是奢侈品,衣服鞋子之类更不是想买就买想换就换的。这些吃的东西和穿的东西,是过年时候才能享用或享受的。爸爸妈妈在准备年货的时候还往往会买一些红糖,而且是整扇整扇的。大年三十,家家终于要煮肉杀鸡了。往往砍鸡肉的时候爸爸就会把鸡的大腿、小腿留着单独分开和其他部分一起煮。待三十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大鸡腿给小的孩子,小的给大的孩子。然而孩子们都舍不得吃。妈妈还把早已准备好的新衣服拿出来给每个孩子穿上。第二天大年初一,爸爸早早起来做早饭,我们老家有大年初一妇女不做家务的传统。爸爸除了正常做饭而外,往往还要煮一锅妈妈平时就从鸡窝里捡来的带壳鸡蛋。吃饭的时候,总要按孩子的份数留几个鸡蛋给孩子们。而孩子们还是不吃。
故乡一角大年初二终于到了,这一天是孩子们去大红椿树“捡饭”的日子,我想就是类似于现在的野炊吧。一般头天晚上,孩子们就会缠着妈妈帮每个孩子把每个人的鸡蛋用红纸染红,每人分一扇红糖,在红糖中间擂一个小孔,穿一根麻线,配上大年三十舍不得吃的鸡腿,再加上点其他什么吃的,这就完整了。往往孩子们那天晚上都兴奋得睡不觉,第二天一大早,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服,然后在老大的带领下,每个人把红糖挂在脖子上,背着昨天准备好的东西和水,几个兄弟姐妹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大红椿树进发。好多小朋友都在那里集中了,带的东西大同小异,这也是那个时代的特征。但是,大家就喜欢拿出来显摆,暗暗比哪个拿的鸡腿大,哪个的新衣服更好看,哪个脖子上挂着红糖,甚至如果哪个带的是红糖做成的“糖狮子”,那更会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这一天,小朋友们比归比,嘴快的还说了出来,但竟然没有人生气,过年么,大家都高兴。反而你分我一口,我分你一口,大的还很会照顾小的,真是亲兄弟、亲姐妹似的难得场景了。这样一天快乐的“捡饭”过去,对于小朋友们来说才算是过了一个年。
故乡另一棵古树,与大红椿树相互照应发生在大红椿树脚的故事实在太多,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比如据说发现过古人类石棺遗址等。对于孩子们来说,实际上大红椿树下就是当时的游乐广场,太多真实的童话故事曾经在这里上演,太多的童年友情就在这里种下。大红椿树和大红椿树下那个山包、那块平地,就成为大家永恒的记忆。
图片第一张来源网络,其余为作者摄日子年复一年地过去,我们也从什么都不懂的童年跨入了中年,但一幕幕、一桩桩发生在大红椿树下的儿时往事却亦然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本来每次都想把文章写短一些,可一谈起故乡和故乡的一切,总是忍不住唠叨个没完。因为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故乡的大红椿树,故乡的一切都记忆犹新,挥之不去,都如此深深地吸引着我的目光,溢满着我心胸,让我感到一刻也不曾离开,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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