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美文冬至
文/黄凌霞（山东东明）
在长夜中醒来，没有往日的迷糊，而是格外清醒，原来今天冬至。是因为夜的漫长，还是心中的那份挂牵？我说不清楚。
昨天下午下班后，天已昏黑。打“明天冬至了，怎么过？是包饺子还是买现成的饺子？想吃啥馅儿的？”
父亲淡淡地说：”还像平常一样过，你娘不能吃面食，饺子就不吃了，我炖点菜就中，你忙你的工作吧。”
一贯的认知，冬至还是要吃点饺子的。于是，下班后，我就从学校回到东明，买了几斤现成的牛肉馅儿的饺子和一些牛肉卷牛肉块，在沉沉夜色中奔赴在回家的路上。我知道，前面的炕头和炉火可亲，家里有父母等着我。这是心中想起就有的暖。
回到家，娘马上给我煮饺子。我和父亲没有插手，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幸福。自从几个月前，娘生病后，这样的场景已属奢望。
吃着娘给我煮的饺子，父亲和我慢慢聊着天，说起下午，娘罕见地催促爸爸出去打会儿麻将，回来，我娘已给他熬好了粥，还蒸了窝窝头。过去，娘可是最反感爸爸打麻将的。言语中，几多欣喜。我们都为娘的身体恢复得几乎像往常一样而欣慰。
吃完饺子，我们随便聊着，说起娘生日那天，我写了几句话给娘，不知道父亲看到了没有。因为父亲很少看朋友圈，我又没发到我们家的群里，父亲显然没看到，于是，我打开手机，找到那天发的朋友圈，把它转发给父亲。
因父亲的手机总是卡，一下没扒拉出来，父亲就拿着我的手机，戴上花镜看起来。他看得很慢，也许在回味。我一边帮父亲调着他的手机，一边和娘说着话。
不知过了几分钟，“爸，你的手机好了。”我把手机递给父亲，却猛然发现，父亲又在擦拭他的眼睛，而地板上，在灯光的照耀下，那滴滴泪水，清晰可见，它泛着光，刺痛着我的心。
我瞄了一眼手机，父亲正好看我到写给娘生日的“三句话，对娘说”的第三句那里：
“每次回到家，看到日渐苍老消瘦的爸爸，我的心都疼得无以言表。你俩现在是相依为命的人，娘，希望你能懂，别再因一句话或一点小事而和爸斤斤计较。况且，你应该早感受到，为你，爸爸咽下了很多，他没有了以前的暴躁，时时处处让着你，哄着你，把你当孩子呵护。而你也在爸爸的呵护下变成了日益任性娇惯的少女。不知你是否感受到，你已是让很多人羡慕的女人，活到这个份儿上，你才是人生的赢家。而这，娘，你应该倍加珍惜才对。你们的两条命活成一条命，愿你能做一个乖乖女，在我爸的面前。爱他就体贴他，他是你的暖……”
看到地板上那刺人的泪，我的老父亲！他一定读懂了我文字中的那份爱与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和娘都不知该如何安慰父亲，一时，空气都变得沉默。
8点半左右，父亲就催我回去，他知道我第二天还要上班，不想耽误我太多时间。
平时回去，都是父亲一人送我，我们都担心娘的身体，不敢让她下楼。而昨晚，娘一定要下去。当我发动车，父亲说，你从这儿直接往西走吧，这个路好走。
我曾经走过一次这个新修的路，也知道它好走，但我还是给父亲说，我还是走街里吧，习惯了，走着顺。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这个新修的路距离转弯很长，他能看到我更长一些时间。而我最不忍看到的，就是父亲在寒风中目送我的身影，我知道，那是我们父女泪水的交汇，它足以淹没那段长长的路。
我直接倒一下车，一打方向，从街里走了，我想尽快地转弯到父母看不到的路上。我不想让他们在夜的寒冷中多待一秒，更不想他们在看着我一步步走远的时刻泪水恣肆。
我想起写给娘的三句话里，我的思索：有一种爱，能感知，却笨拙地说不出来，我就用键盘；有一种爱，是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使想着后退，但这个念头使人羞愧；有一种爱，就是坚持，扛起来，不能后退；有一种爱，明知没有回报，娘，你说了，我懂，我赌了你给的生命，我不后悔消费。
天就要亮了，今日冬至，我突然改变了昨晚的计划，上完课，我还要回家。因为我不想让父亲和娘在任何一个节日里感到孤单，更想让他们节约点泪水。也许，这是做子女的最起码的责任与良知。
想到临上车时，爸爸悄悄告诉我，他想把我写给娘的三句话，他要读给娘听。
我一下觉得，这是这个冬至最大的慰安和温暖。
.12.22冬至日·凌晨作者简介：
黄凌霞，山东省东明县第一中学语文教师。教育硕士，热爱文字，喜欢记录生活。有文字发表于《中国校园文学》《新民晚报》《胶东文学》《金沙江文艺》《特区文学》《大湾》《宝安文学》《青岛日报》《牡丹晚报》《珠海特区报》《师墨飘香》《师兴旷远》等文学刊物、书籍及一些网络平台。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fz/905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