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两访女儿国

三十年两访女儿国

那年，穿过校园，在伦子的宿舍看见一本厚厚大大的书，其中刊了一篇讲述泸沽湖摩梭人走婚式的母系女儿国故事，觉得很神秘，便心向往之，极想去看看。于是在年春节后，两人背上行囊，坐上鹤庆开往丽江的客车，在丽江歇宿一夜后，第二天乘坐从丽江开往宁蒗的客车，次日再搭乘宁蒗开往永宁的班车，在泸沽湖边下了车。

后来在省城谋生，同在云南，我离泸沽湖的距离不算遥远，但自那次到访后，多少年来一直无缘再访。只是但凡听到身边人说起泸沽湖，总要多问几句，然后参照印象之镜想象着它的变化。其实，它一直是我心头的牵挂！直到年夏天，驴友相约，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滇西之旅，我再次来到泸沽湖边。

那年，从鹤庆到丽江还没建成大丽一级路，也不存在丽江机场、机场高速。车从鹤庆客运站出发，过辛屯，进七河，爬关坡，过南口检查站，然后穿过宽坦的坝子，朝西北方向行半个多钟头才到达丽江城南的客运总站。因沿途村寨有乘客上下车，我们下车已是午间。作为近邻的丽江我们是熟悉的，找总站旁可口的餐馆吃过午饭，然后步行从狮子山南麓穿到木府正门前的巷子，沿巷子一直走到四方街。那时的丽江城尚未经历大地震，木府门前的水沟台阶上不少洗衣洗菜的居民，巷子两边是清一色土墙瓦顶的两层民房，大门口的门墩上坐着闲聊发呆的老人。外来游人极少，似乎整个巷子里就我和伦子两个外来人。找了家四方街附近可供食宿的民居，小院东头是一条潺潺流淌的水沟，沟边正开着火红带刺的木瓜花，合围院子的其余三面是房屋。晚饭两人选了张溪水边小方桌，听溪水欢唱、看木瓜花在夕阳晚风中摇曳，慢慢品尝纳西风味晚餐。饭后，两人从四方街西边巷子一直往西，溜达到红太阳广场，高大的毛主席塑像在广场中央挥手向人们致意。广场上人不算多，那时广场舞还不流行，但有纳西人手牵手，自唱自跳着“阿里里”。映像较深的，不多的人里，迎面走来一对外国中年夫妇，其中女士挥手同我打招呼说“嗨喽”，我没准备，急忙跟人挥了下手，也“嗨喽”，便匆匆走开。伦子笑话我说：她是想找个人聊聊，看你戴个眼镜，不像个坏人，估计能聊几句才跟你打招呼的，你急什么走开？也显得没礼貌！我说：你怎么不跟她聊？然后我想：以本人的英语水平，除了说几句日常用语，根本说不了她可能想聊的丽江！

这一次，我们仍然经过了丽江。驴友们白天先游览了虎跳峡景区，然后徒步行走了中虎跳的险山靓水，日落前疲惫地坐上我们自己包租的客车。顺金沙江往石鼓方向朝丽江进发，于暮色苍茫中在江边一家来自洱源右所夫妇开的餐馆吃了晚饭。之后车一直开到现今丽江城南的如家酒店。放下行李，天空飘起了雨。有人问酒店服务生：这儿离四方街多远？答：走是不行的，得打车。我在车上就觉得，现在的丽江城，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了，我们离四方街已经太远了。咋整呢？洗洗睡呗！按照白天一位老师的提醒，我拿出路边采摘的花椒叶、藤曼什么的，连同晚饭时跟店家要的盐巴，放进塑料袋，接来热水，泡了泡脚。然后开始畅想明天就要再次谋面的泸沽湖。

那年，两人乘坐丽江开往宁蒗的班车先到宁蒗县城。早晨在丽江，早点当然是本地有名的“大面”“小面”，就是当地人做的大小碗面条，味道不错，量很足，价钱当然也不贵，还有方便的“丽江粑粑”，那油炸的粑粑，也就八角钱一个。

客车出城后一直朝东，穿村庄走山谷，然后就进入当时泥石流频发的一个长长的下坡峡谷。客车在惊险的山道上左回右转下坡，沿河的一侧基本未设护栏围挡。一个大拐弯处，曾看见峡谷下边河滩上一辆砸得稀烂的车，旁边还有用布覆盖着的尚未来得及搬走的几具尸体。吓得人憋着气，不敢再朝河岸方向看。记得在下坡途中，客车还换过坏了的轮胎。回想起来也是后怕，当年也算是无知者无畏！下完峡谷河道，再经过永胜县的两个坝子，车就停在永胜县城，乘客们各自用午饭。

出永胜朝宁蒗方向，起先还村庄绿地，渐渐地，坡行路面变窄，路旁干旱的坡地上，有村民在播种着什么。女人们宽大的裙子直接拖在地里，不会走路的孩童，被放在垄间玩帅，他们远处更高的地方，不时看得见木楞房子。我当时惊异她们拖在灰地里的长裙廷可惜的———怎么不换一件短的，或者干脆换一套工作装呢？伦子说：这就是人家的风俗和习惯！再远看她们红黑两色的大盘头、紧身上衣、宽大的拖地长裙，在褐黄的坡地上，剪出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图，很是养眼。

到了宁蒗县城，已没有当天去到泸沽湖方向的车，买好第二天到永宁的车票。我们投宿了县招待所，这个算是当时较为安全稳妥的住处了，不仅可以住宿，还可以搭伙。柴火大锅炒的当地蔬菜，大木甑子蒸的红米饭，也没什么鱼肉，记得当时那叫一个好吃，尤其那红米饭，我在之前之后，再没吃过口感那么香糯有嚼劲的红米饭。

饭后在城里溜达，竟然偶遇了同乡梁同学，真正的他乡遇故知。三人说笑着，不一会儿就穿出了不大的县城，来到一个风景优美的河湾。浅滩上，茂密的柳树正抽着新芽，河水在树间哗哗哗唱着向东流。我俯身弄水时，还捡到一张当地人的身份证，经三人商量，我们用柳条把它包好，架到一个既显眼又不易掉落的树杈上边，叫它自己等待主人回来寻。

那时，从宁蒗县城到泸沽湖没有班车，我和伦子搭乘了县城开往永宁的班车。上车时专门跟司机说了，请他在泸沽湖给我们停车。这条车路，基本是土路，又窄又灰，不过两边生态不错，多数时候在松树间穿行。我们坐在车辆前部，车尾坐了一群穿着民族服装的中青年男士，他们一路上都在唱着豪迈的歌曲，用的是他们民族的语言，我们听不懂，但一直被歌声的旋律和他们亢奋的激情感染着，也十分快乐。直到司机停了车，叫我们下车，说是泸沽湖到了。

脚站在了土路上，这是条东西向的路。路南一栋木楞房，房后是山坡，坡上长满了树，树西边一个村舍，落水村。路北两栋木楞房，房后就是碧蓝的泸沽湖水。

回到当下。驴友们在丽江城的早点是在酒店附近的街区吃。天下着雨，撑伞找吃，看了三家，卖的品种差不多，不外乎面条米线馒头包子之类，都不是本地人开的，任选一家吃好。乘车出发，穿过一条条长相不一的马路、街道，半个多小时后终于走到东部郊区，睁大眼睛也没见到几个曾经熟悉的构建筑物。

下坡的峡谷路段，靠峡谷江边一侧都加装了围栏，柏油路面也维护得不错。过程中雨过天晴，盘山路上欣赏沿途变幻莫测的云雾，全然没了当年的担惊受怕。下完峡谷，比当年增加了些桥梁隧道，不时可见金沙江江面上云雾缭绕。之后也未经过永胜县城，这段该是新修的丽宁公路了。十一点多从宁蒗县城经过，县城马路规整，街道路旁已经建成颇有当地民族特色的三四层楼房。之后也是众多桥梁隧道拉近了景区路。平坦宽谷处，盛夏时节两边的绿树、茂草、包谷、土豆热闹地扮着绿。全然没了当年的荒山耕妇，路旁行人很少，不时有对头车。

大巴车回环过良好的柏油路面山道和几座桥梁，车朝一个垭口左转，坐在右边的驴友就能看见山下的泸沽湖水了，不久就是景区大门。下车，人车分离，亮健康码行程码，买门票通过，之后上车，再行十公里，这才到了泸沽湖边当年我到过的大落水村，现在被叫做洛水村。车再行不了时，众驴友下车，向北穿过长长的，可算街道也可算餐饮道、民宿道的街区，来到湖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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