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在四川会东留下的足迹
在很多人的意识里,红军长征巧渡金沙江主要是在会理的皎平渡,因中央红军主力从这里渡江而声播中外。然而红军过会东的故事同样精彩和震撼,同样演绎鱼水情深,但终不能与巧渡金沙江、攻打会理城、会理会议等重大历史事件相提并论,在会东这一节点,许多平凡人物淹没于历史大潮之中,许多英雄壮举都大义“担当生前事,不计身后评!”
会东图片:80年前,红九军从右岸的云南树桔渡渡往左岸的四川渔坝滩
拖布卡饶家坪红九军团渡江指挥所旧址
①分三路故布迷阵
年4月下旬,红一方面军分三路向云南挺进。这之前,红军佯攻贵阳,实现了毛主席“只要能将滇军调出来,就是胜利”的战略意图。三路大军西出云南,虚张声势夺取昆明,其实真正的目的是由金沙江北渡入川。
第一路是留在乌江北岸牵制敌人的红九军团,在完成了迷惑牵制敌人、掩护主力部队西进的任务后,4月底从贵州的盘县附近进入云南。
第二路是红一军团,在完成佯攻贵阳的战略行动后,由富源县的黄泥河进入云南,经曲靖、马龙到嵩明,先头部队到达昆明的大板桥。由于昆明城内空虚,吓得龙云胆颤心惊,除向蒋介石紧急呼救外,只得调各地民团集中昆明守城。但红军的目的并不在攻打昆明城,而是虚晃一枪之后,马上又经富民插入禄劝,连克禄劝、武定、元谋县城,到了金沙江边的龙街渡口。
第三路是红第三、第五军团和中央军委直属纵队,由富源县进入云南后,经沾益、寻甸到了禄劝县。这支部队到禄劝后又分为两路:一路由禄劝的九龙经中屏、撒营盘,到了金沙江边的洪门渡(即驿江渡)。另一路经禄劝的九龙、翠华、团街、皎西,到了金沙江边的皎平渡。五军团仍旧殿后掩护。
在红军向金沙江边挺进的时候,蒋介石如醉方醒,似乎已经发觉红军的行踪,天天派飞机来侦察。原来红军的目的既不在贵阳,也不在昆明,而是“必渡金沙江无疑”。
4月28日蒋介石电告云南省主席龙云:“凡金沙江上游自巧家至元谋一段之船舶及一切可渡河之材料可否严令该段之各军民长官与地方区保长等全部移置于绥江以下叙州附近集中管理。”
当时龙云还兼任国民党的“剿共第二路军总司令”,他于4月25日、28日连电禄劝、武定、元谋各县长并转会理、西昌守敌刘元璋等,责令毁船封江,防止红军北渡。他们错误地认定红军主力的渡河点选在当时川滇两省的主要通道元谋县的龙街渡口。
龙云于4月28日电称“顷据飞机侦察,据称匪先头已到易隆(现寻甸县境)似其欲窜元、武,以期渡江,甚觉明显,此间亦拟压迫至江边而聚歼之,所有沿江各渡船只,不问在川岸或滇岸……应亦并先为注意藏匿,以免资敌抢渡,至后方大军,当跟踪尾追”。根据蒋介石、龙云的反共部署,沿江靖卫团控制着所有渡口和船只,并出了告示,不准任何人划渡,违者就地枪决。事实证明,国民党的部署不乏高明之处,但红军虚实结合,更加迷惑了敌人。
②抢渡洪门渡占领可河
就在敌人全力尾追红一军团、向元谋方向调兵遣将的时候,中央红军的其余主力则一路抢占洪门渡,一路抢占皎平渡。这两处都不是通向四川的主要渡口,敌人防守薄弱。
中央军委指示,红三军团十三团务于年5月4号上午赶到洪门口架桥,红三军团主力随十三团后前进。按照军委的部署,十三团经云南腮坝、马鹿塘、大松树,直奔洪门渡口。
洪门渡也称河门渡,可河乡的老百姓俗称大河坝,这里也是会东参鱼河流入金沙江的入口。5月6日,“长征过凉山,震撼中国革命史的26天”采访小组到达这里,时值正午,金沙江河谷热浪滚滚,江边的河沙被艳阳炙烤,足有50多度,光着脚是断不能踩在上面的,可以想见当年红军渡江的艰辛。这还不算,洪门渡江面不宽,但水流湍急,今日,江上唯余渡船一艘,取名“红军4号”。
回到80年前的5月3日上午,红十三团侦察连在连长韦杰、指导员覃应机的率领下,化装成国民党中央军,沿江找到一只小木船划过金沙江。过江后国民党的区长王联三对红军化装的国民党中央军深信不疑,被红军用计捕获,只好听从红军的安排,为侦察连带路到会理。红十三团于5月4日随侦察连后赶到洪门渡,一举击溃了堵截红军的民团。
红三军团在洪门渡架了浮桥,因晚上江水上涨和水流过急,浮桥被冲坏了,过不了江。却传来了军委干部团抢先控制了皎平渡口的好消息。
因江宽流急,无一可渡之船。经侦察只有一只小木船,又早被封沉北岸(今会东县可河乡大河坝),于是找木材架浮桥,进行浮渡,但因江流湍急浮桥被冲毁,时值黄昏,对崖点点微光摇晃,似有团防堵截,部队无法过江,红军中十余名勇士跃入湍急的江水,在夜幕掩护下,武装泅渡,勇士们泅渡过江后,一举击溃了前往堵截的团防队伍,夺得了一只小木船,并找到了船工李明录等人,经动员后,他们愿为红军摆渡。一只小木船,连续不断地渡了三天三夜,十三团全部过江。
翻阅红军长征过会东资料,也看到了当年目睹者李启华回忆说:“民国二十四年四月初(农历),很多红军来在江边,当晚就过江,但河门渡只有一只小船,过不完,叫我带路连夜赶到中武山(会理县通安区皎平渡)渡口。”
在前有阻敌、后有追兵的危急情况下,经中央军委电示,三军团其余大部队逆江而上,到皎平渡随中央红军主力渡过金沙江。红十三团过江后,立即占领可河街,查抄了国民党区长王联三和团头康练伯的家,并在可河庙子召开群众大会,向群众宣传,“红军是穷人的军队,红军打富济贫,杀官安民”等,并将查抄的粮食、红糖等物分给群众。紧接着红十三团占领铁匠村(今会东县铁柳村),后分两路进入会理。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历史细节不容错过:当获悉一、三军团在云南龙街和洪门两地渡江均遇困难(只有三军团红十三团在洪门渡过江),即电令一、三军团改从皎平渡过江。三军团接电后,急令红十一团由后卫改为前卫,向皎平渡急进,并令红十一团政委张爱萍率一个营和侦察排携电台渡江后沿江北岸西进,到姜驿以南的龙街渡口,阻击敌军,掩护主力在皎平渡安全渡江。
③诱敌新田攻占鱼坝滩
再看红九军团。红九军因为牵制敌人,掩护主力北渡金沙江入川,佯装红军主力,由贵州水城西进,于4月27日攻克云南宣威,5月2日占领会泽。两座县城被连续攻克,敌急调中央李植珩和周浑元部第五师、九十六师和第十三师追来。九军团见敌上钩,遂根据中央军委指示,于5月4日由郭天民率侦察连和七团离开会泽县城,随侦察连往西向金沙江树洁渡口兼程前进。侦察连和七团赶到树洁渡口,对岸就是今天的会东县新田乡汪家坪鱼坝滩。
5月6日,本报全媒体“长征过凉山,震撼中国革命史的26天”第一采访小组来到鱼坝滩,当年“诱敌新田”现场,峡谷幽深,江流滚滚,涛声依旧。年5月5日的午后,天气和今日一样炎热。侦察连和七团赶到树桔渡口,新田这边早有民团驻调堵截。
这些地方武装根本不是红军的对手。七团用重机枪一阵射击,民团立即溃逃。侦察连沿江搜查,在船工张朝兴、王再亮的帮助下,打捞到一只破船,经抢修后,当晚由两位船工摆渡,侦察连和七团一个营先行强渡金沙江,经往返13次、二百多人顺利过江占领鱼坝滩。占领鱼坝滩后,又经10余公里急行军,于拂晓奔袭了汪家坪盐场税所。盐场敌税警队和卫团余人当时多数已入梦乡,少数还在赌博、抽鸦片烟。红军乘其无备,突然冲入室内,敌吓得目瞪口呆,当场俘虏盐场税警队和靖卫团余人,缴获几万元银元和几仓库盐巴,经开仓分盐和宣传红军主张,群众皆大欢喜。船工和盐工们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军队。”群众积极向红军报告沉匿船只地点,帮助红军打捞到沉船五十多只,船工自告奋勇同红军将船顺江划到树桔渡口摆渡。
当时参加摆渡的船工饶顺清,云南省东川市拖布卡人,现已去世。记者看到了他于年9月留下的回忆文字,说:“当年红军来到树桔渡口,仅在南岸(树桔)发现一只小烂木船,其余船只全部被封沉北岸江底(鱼坝滩),船工不敢随意动,红军先找到我和弟弟饶顺彪,首先划送八个红军过江,先过江的红军跑步去盐井把封沉北岸的船只放下来几十只,连夜连晚地渡,最后一批过江后才到汪家坪,国民党的中央军就追拢了。”另一位是赵顺友,会东鱼坝滩人,种田、办盐田为生。据他在世时的讲述:“盐厂官方说‘共匪’来了,把运盐巴的船工统统集中扣在盐井上……南岸仅有一只小烂船,红军来到江边先找到那只船,经修补后,每船一次渡四人,先过江八人,过江的红军立即赶去盐井,把扣封的船打捞放下来,当晚就开始横渡,从南岸到北岸,红军过江后分兵三路:一路经黄坪到铁厂,一路经汪家坪到新开田,一路乘船下干盐井。”从5月6日中午开始,九军团昼夜抢渡,至7日清晨,全部人马胜利渡过金沙江。九军团胜利渡江后,向船工付了划船报酬每船五元,船工们莫不称赞红军待人厚道。并向船工们讲明毁船拒敌的道理,付给每只船二十至四十元银元的代价,将船砸毁抛入江中,即顺江北进。此时,国民党湘军李韫珩(李抱冰)部和国民党第二路第二纵队周浑元率其第五、第十三、第九十六个师,相继尾追而来,但无船可渡,只得望江哀叹。红九军团胜利渡江后,兵分三路沿金沙江西岸北进。一路顺江而下,经干盐井、陈家湾、老旺山、官村、火地、松坪、黑彝村、二台坡至塘房;一路经小新田、沙坪子至冬瓜坪;一路经汪家坪、盐场、新田、茯苓棚子、白草梁子、大箐至冬瓜坪与另一路会合。5月7日早上,九团连哨捉获敌人4名传令兵,根据俘敌交待,红军判明驻冬瓜坪的敌人是一个营。红军当即出击,经过40分钟的战斗,共毙敌50多人,生俘余人,缴枪多支,追击炮4门,手提机枪54支。战斗结束后,红军原地休整一天后,经毛椿树、仓房沟、老村子、铁厂、红土地至塘房与另一路汇合,再经塘房梁子至果一带休整。一天两夜后,离开红果一带,经新龙向宁南洼乌(今宁南华弹)开进,至此,红军离开会东县,踏上了中国革命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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