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前往雪山脚下的藏文学校,一位都

都市女性乔阳因不满现实生活选择辞职,走遍山川后,在飞来寺扎了根。那是一座位于云南,背靠白马雪山的寺庙,隔江与梅里雪山相对。在两座雪山之间,乔阳开酒吧、与好友一起办藏族学校,“野蛮基因”被唤醒。年,乐府文化出品了乔阳的自述《在雪山和雪山之间》。我们在云南找到了她,听说了意想不到的雪山故事。

——编者按

20年前,乔阳辞去内地的工作四处云游,她到过澜沧江源头,也见过金沙江的曲折,一路行过城市村庄,高耸入云的梅里雪山停住了她的脚步。她把家搬到了与雪山隔江相对的飞来寺,背后是身形厚重白马雪山。游人渐多后,她又迁往海拔更高的雾浓顶居住,直到儿子上学,才移居大理。

白马雪山。

生活在雪山与雪山之间,乔阳有过各种身份,她是外来者、是游客,也是当地人的朋友、邻居和伙伴,身份证标识她为汉族,但她和当地土生土长的藏族人一样,知道山上山下的桃花几月开,哪种花儿吃了会叫人伤心。她往来于不同的村落和山林,非要选一个称谓让她戴在头上,反而觉得别扭。

初始乔阳的人会惊异于她同人打交道的本领。她说话轻柔,又分明透着一股江湖气,即使在语言不通的边地,也能迅速和当地人打成一片。她总结不出什么技巧,只知道离开城市后,大地与万物就唤醒了身体内最古远的记忆,教她放下所有的标识,赤诚相见。

走进荒野,就像一束光回到光中

做了几年假账后,乔阳出走了。90年代末,国企改革进入高潮,工人一批批地下岗,掌控企业的高层却通过做假账、伪造合同的方式转移国有资产。作为一名注册会计师,乔阳见证也参与了很多这样的事,那段时间经常有人拉出一抽屉的公章对她说,“我们来做(假合同、假发票)吧”,脸上毫无愧色。前十几年所受的教育与现实剧烈冲撞,乔阳选择了离开。

乔阳坐在崖壁上。

从老家四川出发,她溯着江河一路向上,拐过几个大弯,来到地处滇西北腹地的德钦。这里是三江并流的核心区域,怒江、澜沧江、金沙江并列向南奔涌,高大的高黎贡山、怒山和云岭耸立其间。底部的河谷干燥炎热,仙人掌遍布道路两旁,上到海拔三千米处,乔木开始生长,随海拔抬升渐变为亚高山暗叶针叶林与高山草甸,再向上,是万年不化的雪山。

雪山大河,一切都符合乔阳对自然的想象,尽管她不喜欢略带文气的“山川”二字,但它的确是这里的缩影。不顾家人的反对,乔阳搬到德钦县飞来寺开起了酒吧,门外是闻名世界的梅里雪山,藏族人的卡瓦格博。年,中日联合登山队向梅里主峰发起登顶挑战,却不幸遭遇山难,“梅里”的名字随之传遍世界,不断引来好奇的游客,与此同时,藏族人还和以前一样,不远万里到此朝拜神山。但对当时的乔阳而言,梅里也好,卡瓦格博也好,都不过是人类称呼雪山的一个名字,无论人们怎么说,山还是山,就像一棵树,人给它加上各种名字,它依然是落叶开花,毫不在意人的品评。

美丽绿绒蒿,罂粟科绿绒蒿属植物。

变化发生在一个傍晚。那天天上布满乌云,卡瓦格博藏身其后,初次到访的人根本辨不清它的方位。一辆搭塑料蓬的卡车在乔阳的酒吧面前停下,照例,她给车上的人送去了面条和热茶。这车人来自同一座村庄,从澜沧江源头下来转山,问清神山所在后,他们开始磕头。就在此刻,卡瓦格博毫无征兆地拉开了它的帘幕,显露真容。

不是云消雾散,不是烟霞慢放,而是厚厚的云朵徐徐向一侧打开。直到今天,乔阳还被这一幕所震撼着。“他们就睡在地上,一个挨着一个,雪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座又一座雪山,两个老人坐在火堆旁,一个用羊皮囊鼓风,火随着他的动作一明一暗,一个拉弦唱歌。”她形容那歌谣是“不曾照过镜子的小溪”“飞鸟尚未飞过的天空”,这是乔阳第一次体会到卡瓦格博的神性。

如今去往德钦的路比以前好走很多,每年得见雪山的人不少,连传说中见者吉祥的日照金山也变得不那么稀罕。来去匆匆,外来者鲜少再有机会像乔阳那样慢慢地去认识多面的雪山,一些当地人同雪山的精神联系也随外界的冲击而日渐削弱。过去,煨桑供奉雪山是件庄严的事,现在成了花钱就能体验的“民俗”;从前森林里总有不可擅自闯入的禁区,现在只要开高价,就有村民敢带人冒险前往。在快节奏旅游的种种猎奇和剥夺中,雪山沦为镜头的猎物,人类与自然剥离。

梅里雪山日照金山时。

乔阳刚好处在这种旅游方式的反面,她出门不带太多东西,也没有什么攻略,“白天出去,晚上就有肉吃,有酒喝”。至于为什么能如此迅速地和当地人打成一片,她也总结不出什么诀窍。她相信,人的身上都有一段“野蛮的基因”,只要将自己交托出去,大自然就会唤醒它,独自前往陌生的人群、未知的自然,就像“一束光回到光之中”那么简单。

搬到大理后,乔阳时常会动去山里的念头。晚上睡下,醒来后,整片山林就知道她要回去了。她觉得这种想法可能有点迷信,但这是最自然的事情,回到荒野,人终于不属于什么,甚至不属于自己,没有任何身份,也没有区别存在。

“我们”和“你们”:谁才是藏族人?

定居飞来寺,乔阳认识了另一个爱出走的人。和有城市背景的乔阳不同,阿牛是雪山脚下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年轻时几次偷跑离家的经历让他成了当地的名人。

山林中有雾气。

在乔阳的印象中,阿牛是个聪明又不太“安分”的人,学东西很快,心里总想着外面的世界。90年代学会开车后,他先跑到了昆明,结果发现自己“又傻又笨”,不会认路,也问不清路,被人骂来骂去。那时阿牛第一次知道了“没文化”的概念,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因为觉得“我们藏族人”和“你们汉族人”不一样,没文化无所谓。真正对他造成冲击的,是偷跑去拉萨的经历。

带上糌粑和酥油,阿牛踏上了徒步拉萨之旅。快走到芒康时,他搭上了一辆解放军车,到了一个路口,战士坚持让他下车。阿牛急了,忙跟人解释说自己要去拉萨,请再带他一段,对方也激动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可惜谁也听不懂谁,最后战士干脆把他连人带包推下了车。阿牛一肚子委屈愤怒,等车子在前方岔路口拐弯时,才明白自己错怪了人家——哦!原来这车子不去拉萨!更糟糕的是,因为和沿途地区的藏语不通,越往前笑话闹得越多,这下不能再用“我们藏族人”和“你们汉族人”来解释了。

阿牛见到了外面的世界,山却把他围得越紧。回到德钦后,他立志办一所免费的藏文学校。阿牛先卖了自家的拖拉机筹措第一笔资金,又向寺院借来只有屋架的空置仓库,用彩色塑料篷布围上,算作教室。等他从佛山乡把老教师请来后,才发现招不到学生。当时农村的村小制度尚未取消,只有几个残障学生愿意来读,后来因为管吃管住,才陆陆续续吸引了一些家庭困难的学生。

年乔阳认识阿牛时,意大利的一家基金会正在准备给学校捐款,但大半资金被划作项目经费,超出了一般的操作标准。见此状况,乔阳自告奋勇地要帮阿牛找钱。她用自己的会计知识设计了一套资金捐款和管理制度,到上海国家会计学院进行路演,并请他们将相关文件挂到学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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